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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西 · 鮑爾:一個不像混文學圈的作家



關於沉默,我只能說我聽到的,我只能說 所有的事情都是通過聲音了解的,它們發出 的聲音,或者沒有發出的聲音——所以,並 不是言語本身,而是它的效果,沉默也是一 樣的。 如果世界上有一個沉默的王國,但有一個人可以說話,那他就是永恆之美的國王。但 是現在,在我們這世上,說話就沒有個盡頭; 然而會有那麼一天,到時候,與其說話,還 不如什麼都不說。但是,我們還在掙扎繼續。 ——傑西·鮑爾《不語》

近日,美國新銳小說家、詩人傑西·鮑爾 的小說《不語》由中信·大方出版。故事從 日本大阪附近村莊的多名老人失踪案展開, 警方一無所獲,媒體報導卻連篇累牘。有人 向警方提交了一份認罪書,詳細描述了犯罪 經過,署名小田宗達。從法庭審判到被送上 絞刑架,這個年輕人都沉默不語。

“你能在鮑爾那代作家身上看到過去十年 裡整個美國文學圈的變化和轉變。”近日, 作家、譯者俞冰夏來到中信·大方線上分享 如此,部分讀者還是通過美國導演馬丁·斯 科塞斯耗費近 25 年籌備、並為他贏得多個 獎項的同名電影,才了解、走近這部經典作 品。雖然僅只是讀《沉默》不足以讓我們了 解遠藤周作創作的全貌,卻也能讓我們大致 明白,對我們來說彷彿是披著神秘面紗的遠 藤周作,究竟是一位什麼樣的作家。

遠藤周作長達 30 餘年的創作生涯,卻遠 不是這本短短二百多頁的《沉默》可以涵蓋 的。以日本文學研究專家周思的說法,要了 解遠藤周作從早年的《沉默》到晚期的《深 河》其間的思想歷程,就很有必要讀讀他的 其他作品。日前由浙江文藝出版社引進出版 的《死海之濱》《武士》《我·拋棄了的·女 人》《醜聞》,以及五年前由人民文學出版 社出版的《海與毒藥》,都是他有代表性的 長篇小說。

小說《死海之濱》在雙重時空下展開,由 “朝聖”和“群像中人”兩條敘事線索交替進行。 在第一重時空裡,遠藤周作重構了當年耶穌 受難的故事。在現代的時空下,40 多歲的“我” 日本教會學校裡做輔導員,但他又分明沒有 堅定的宗教信仰,甚至可以說非常軟弱,被 關入納粹集中營後,為了能夠活著,他不惜 使用一些欺騙手段讓自己在醫務室工作,當 別人向他求助時,他絕少幫忙。但在被押走 準備赴死之前,他把自己手裡的麵包送給了 一個小孩。 應該說,“耗子”並非小說裡的主要人物, 但以張生的理解,恰恰是從他身上,比較能 看出遠藤周作寫作人間性或世俗性的特點。

“他很多時候都是寫介乎於有信仰與沒信仰, 勇敢與懦弱,卑鄙與真誠,慷慨與吝嗇之間 的人。他們有時可能會被感動,會產生一些 信仰,但有時因為生活壓迫也會放棄一些信 仰。” 張生表示,遠藤周作之所以是個偉大的作 家,是因為他超越了具有宗教背景的多數作 家對於信仰毫不猶豫的肯定,“我們也可以 說他是一個具有非宗教色彩的作家,他只不 過採用了一些和宗教有關的題材和背景來 講述自己對於人生,對於信仰,對於人活著會“大方 live”,與讀者講述她與傑西·鮑爾 的接觸點滴,並分享她眼中的《不語》。

“他不像一個混文學圈的人” 傑西·鮑爾於 1978 年在紐約出生,2008 年憑藉《早逝的呂貝克、布倫南、哈普和卡 爾》贏得《巴黎評論》的普林頓獎,由此確 立了其美國新銳小說領軍人物的地位,並於 2017 年入選《格蘭塔》年度最佳美國青年 作家。他的詩作曾入選“美國最佳詩歌”系列。 在任職的芝加哥藝術學院的網站上,他的自 我介紹是:“教授坑蒙拐騙、白日做夢和走路”。 對傑西·鮑爾的小說,俞冰夏看的第一個 長篇小說是《失聰的周六》(Samedi the Deafness),這個故事讓她很喜歡,但她 沒想過作者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我去採訪 他的時候,是有點意外的。因為我也接觸過 當時比較火的一些作家,沒有一個人是他這 樣性格的,他比較害羞,跟主流文學圈裡某 一些人的性格差別挺大的,至少肯定不像一 個混文學圈的人。”

在採訪之後,鮑爾邀請俞冰夏去他家吃飯。 在俞冰夏的回憶中,鮑爾住在一個比較大的 房子裡面,家裡一點家具也沒有,書要么扔 掉要么賣給舊書店,進去就是光禿禿的,只 有一張桌子和幾張椅子。 “我問他這個桌子 是不是從哪里淘來的,他就說這個桌子是這 個房子裡本來就有的。我們也聊到說現在應 該要以什麼方式活著,是不是身外之物都沒 什麼用,一個人在一間空蕩蕩的房子裡面反 而是最好的。”

鮑爾有一條很大的狗,還有一個女朋友, 他們生活得很健康,都吃素。他還告訴俞冰 夏他非常喜歡下圍棋,這也是俞冰夏完全沒 有想到的。

她說:“很少遇到一個作家對這些遊戲性 質的東西這麼有興趣,我會感覺他比較像一 個理工科宅男。”

“我覺得,大概十多年前,紐約布魯克林 區像鮑爾這種性格和生活方式的人挺多的, 那個時候不像現在——網絡帶來的主流文化 太強大了,導致大家可能更希望去符合某種 大眾口味。當時可能每個藝術家都想跟別人 更不一樣。”


這一代美國作家不再執著於“偉大美國小 說” 傑西·鮑爾在美國紐約一個公立學校長大, 家裡不是特別有錢。 “而在美國公立學校系 統裡,你如果是一個非常喜歡文學的人,多 少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俞冰夏說,鮑爾寫小說的方式非常奇怪, 平時不寫,只會隔段時間找一個禮拜“突擊”, 然後每一本小說都是在一個禮拜的時間裡寫 完。他也不在家裡寫小說,經常跑到外面去 找一個咖啡館或者去一個外國城市。


鮑爾這一代作家的意識形態,跟前面一 代人的 ' 想要寫偉大美國小說 ' 的理念是有 差距的。”俞冰夏還提到另一位當年比較紅 的作家——林韜(Tao Lin ),“大家去紐 約比較紅的一些咖啡館裡,可以在廁所的牆 上發現林韜的小說。然後你會發現他們的書 在時髦的服裝店裡都有賣,這就跟以前那種 苦大仇深地寫美國偉大小說的那一代作家不 太一樣了。他們更喜歡一種比較清新或者更 個人化的生活方式,對宏大敘事的興趣比較 低。 ”

是什麼能夠讓熱烈的愛情變得寂靜? 對於新近翻譯出版的《不語》,俞冰夏評 價:“感情非常真摯。可以看出作家在寫小 說的時候,自己在經歷一些情感上的波動。”

《不語》以採訪主人公小田宗達的父親、 母親、弟弟、妹妹,以及監獄看守、本案做 局的佐藤岡倉和吉藤卓等人為框架。傑西·鮑 爾串聯資料,層層撥開謎團,展現了現代人 的內心狀況、生存處境,以及種種無奈,揭 示出社會機制的失靈。

“讀上去有一點早期村上春樹的感覺,比 如《舞!舞!舞!》,有一種寫詩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我們曾經熟悉的,就是說把個人 情緒放到最大的一種虛構式的寫作。”俞冰 夏說。 “寫實驗性質的小說,有時會被結構綁架, 但這本書沒有。它主要講的是當一個人愛上 另外一個人,是什麼能夠讓這種熱烈的愛情 變得寂靜,人又為什麼會願意為了愛情遭受 情感上的內爆。”

俞冰夏表示,《不語》中有好幾個片段都 很打動她,比如小田宗達的哥哥是一個很普 通的人,他一直想把弟弟救出來。這種感情 非常普通,也很質樸,但在書中似乎格格不 入。小田宗達的父母是抱著一種非常貞烈的 情緒活著,家裡發生了悲劇,他們拒絕保護 自己的孩子,選擇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與孩 子決裂。“哥哥用普通人的情感,反而可以 把這個事情看得很清楚,因為他不相信自己 的弟弟會去做這件事。所以這是小說讓我覺 得比較有意思的地方。有人很強烈地活著, 但他們其實是錯的,反而是一個很普通的沒 那麼強烈活著的一個人,他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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